过了好一会，才说：“打了。”

贺今律脸一沉，“她怎么打你的？”

苏黎漾眼睛半睁，看到贺今律时，她一惊：“贺今律？”

她没喊他贺总。

紧接着，她吃力从他怀里爬起来，盘腿坐在床上，一脸不解看着他：“你怎么不睡觉？怎么起来了？是不是饿了？那我去给你弄点吃的。”

苏黎漾说着，起身要下床。

贺今律一把抓住她，让她坐了回来。

抬起右手，苏黎漾轻轻抚他的脸：“怎么了，害怕了？那我给你讲故事？”

贺今律被逗笑，握住她抚在自己脸上的手。

苏黎漾见状，展开双臂抱住他，右手轻轻拍他的后背：“别怕，我不走的，我会一直陪着你的。”

贺今律狠狠被震惊，猛地抓着她手腕，一脸严肃看着她。

这感觉，好熟悉。

苏黎漾眉心一紧：“怎么了？”

贺今律直直看着她：“苏黎漾，我们是不是见过？”

苏黎漾：“当然见过，不然我怎么知道你的名字。”

苏黎漾的回答，贺今律连忙又松开她。

她只是喝醉了。

她是苏雪的妹妹，有点相似不为过。

苏黎漾低头揉着被抓红的手腕，房间里再次陷入安静。

贺今律看着她，觉得眼下倒有点像周少卿口中所说的那个，怯怯懦懦的苏黎漾。

看着苏黎漾，贺今律回到刚才的问题：“周少卿女朋友怎么打你的？”

贺今律再次提到周少卿，苏黎漾眉心又皱起来了。

似乎不太愿意回想这段往事，苏黎漾想了一会儿才说：“七八个人把我堵在巷子里，萧筱打了我十多个耳光，让我离周少卿远一点。”

说到这里，苏黎漾停顿了一下，才又补充：“我没有勾引周少卿。”

苏黎漾三言两句说完，贺今律的脸色早就不能直视。

萧筱，对吗？

贺今律脸色不好看，苏黎漾放松了眼眉，笑着说：“这事过去好久了，我都忘记了。”

苏黎漾的轻描淡写，贺今律没法想象她被堵在巷子里的无助，没法想象她当时有多怕，多冤枉。

看着苏黎漾的眼睛，贺今律问她：“你哭了没有？”

苏黎漾一愣，两眼直直看着他，没有回答应他。

哭了吗？

她当时没哭，只是等人都走了，她才缩卷坐在角落，抱着自己的双膝落了眼泪。

一直以来，她都不明白，为什么错的总是她？为什么被欺负的总是她？

后来过了很久很久才明白，人善被人欺，落后就要挨打，欺负你的人，他们其实比谁都知道你的无辜。

只是，这是第一次有人关心她，有人问她哭没哭。

直直看着贺今律，苏黎漾摇了摇头，一笑说：“我没有哭，我不哭的。”

她怕贺今律担心。

苏黎漾话音落下，贺今律两手捧着她的脸，倾身就吻上她的唇。

苏黎漾豁然睁大眼睛，下意识要把他推开时，两手忽然又缩了回来，轻轻抓住他手臂，缓缓把眼睛闭上了。

唇舌相交，贺今律很温柔。

把苏黎漾顺倒在床，困在怀里的时候，贺今律嘴巴突然被狠狠咬了一口。

倒吸一口气把她放开，苏黎漾却搂住他脖子，低声在他耳边提醒：“贺今律，我不叫苏雪，我叫苏黎漾。”

曾经多少个日夜，曾经酝酿过多少次，她都没敢告诉他。

今天喝多了，她以为他们还在那三年。

贺今律心头一软，吻了吻她耳垂，“我知道。”

苏黎漾把下巴靠在他肩膀，把脸贴着他的脸：“贺今律，谢谢你。”

谢谢他关心自己，谢谢他那年帮她解过围，救过她。


苏雪话还没有说完，苏黎漾挂断电话，转回脸对贺今律说：“行，谢谢贺总了。”

话音落下，江远已经帮她打开后车门：“苏律师。”

苏黎漾弯腰上车。

车子缓缓启动，贺今律让人看不出情绪的问：“一天都假装不认识我，还在为上次的事情生气？”

上次，他问她戒指的事情，她后来连饭都没吃，下车就走了。

苏黎漾一笑：“哪能，再说贺总不也不认识我吗？”

贺今律：“我可没你那么明显。”

唇角向上勾了勾，苏黎漾转脸看向窗外，南城的夜景很美。

驾驶室，江远两手握着方向盘，从内视镜看了看苏黎漾，跟她汇报：“苏律师，公司的法务，贺总是看你的面子才签给大成所的，还有今天晚上的饭局也是苏律师的面子。”

苏黎漾转过脸，看向江远，“不是你们张总的面子吗？”

江远一下就笑了，“张总哪有那么大的面子，我跟贺总汇报这事时，贺总直接就两字，不见。是说苏律师过来，贺总才起身就去了会议室。”

老板给的人情，那肯定要让他给在明处，别让苏黎漾谢错人。

苏黎漾旁边，贺今律淡声开口：“就你长嘴了？”

苏黎漾连忙也说：“江助理，你还是少长点嘴吧。”

这人情，她不想知道，也不想还。

两人都让他闭嘴，江远连忙把嘴闭上。

三人都没说话，车子里很安静。

没一会儿，车子上了高架，碰到大堵车。

江远打了一通电话，回头跟他俩汇报：“贺总，前面连环追尾，估计得堵一会儿了。”

贺今律：“嗯。”

苏黎漾伸了一个懒腰：“那我先眯一会儿。”

说完，把头靠在车窗上就闭上眼睛休息。

贺今律看了她一眼，拿起电脑工作。

车子堵的一动不动，三人各忙各的。

偶尔从内视镜看看后座的两人，江远问：“贺总，苏律师住在哪？我们等会把她送哪去？”

贺今律一怔，而后看向苏黎漾：“苏黎漾，你住哪？”

两手环在胸前，苏黎漾侧身缩卷成一团已经睡着，还有小呼噜声。

“……”贺今律。

十一点多，道路终于疏通，苏黎漾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，贺今律让江远直接把车子开去了酒店。

到了酒店门口，贺今律这次没喊苏黎漾，下车之后，走到苏黎漾那边，打开车门就弯腰把她抱了出来。

江远跟在他旁边：“贺总，需要帮忙吗？”

把苏黎漾从车里抱出来，贺今律说：“不用。”

江远关车门，贺今律说包，江远连忙又打开车门，把苏黎漾的包拿出来，挂在贺今律的手上。

贺今律和苏雪谈了五年恋爱，江远都没见过他抱苏雪。

来到上次的包房，贺今律把苏黎漾轻轻放在床上，又甩了甩自己的胳膊。

江远把贺今律电脑送上来，本来要问贺今律今晚还走不走，结果看他没要走的意思，他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，自己走了。

关房被关上，房间里顿时更加安静。

转身进屋，看着睡在床上的苏黎漾，贺今律在床尾处站了半晌，然后迈腿走了过去。

两手举在脑袋旁边的睡着，苏黎漾没有了平时的防备和尖锐。

淡淡的香气从她身上散开，贺今律两手依然抄在裤兜，弯下腰便凑了下去。

好香，好熟悉。

不是香水和护肤品的味道。

轻轻闭上眼睛，贺今律的脸近乎贴在苏黎漾的脖颈上，他狠狠嗅了嗅，却也没想起来在哪闻过她的味道。

床上，苏黎漾翻着身，巴掌不轻不重拍在贺今律脸上，贺今律眉心一锁，这才站起身，回到办公桌前继续工作。

眼神偶尔看向苏黎漾，贺今律莫名有种心安，有种归属感。

……

第二天早上，苏黎漾睁开眼睛醒过来时，贺今律已经醒了，穿着一套铁灰色西装坐在书桌跟前接电话。

老板总会有接不完的电话，忙不完的工作。

没有像上次那样欣赏贺今律，苏黎漾收回眼神后，一动不动趴在床上。

昨晚的事情，她又不记得了。

接完电话，贺今律把手机扔回桌上，漫不经心地说：“醒了就起来。”

苏黎漾转脸看向他，没说话。

贺今律见状，起身走近过去，而后弯腰凑在她跟前，低声问：“苏律师，你对人都这么没有防备吗？”

第二次，她已经是第二次在他车上睡着，第二次被他带到酒店。

换成其他男人，她恐怕早就骨头不剩。

苏黎漾头疼，手臂搭在额头上，懒声道：“估计是贺总给我下了蛊。”

没有防备？

她防备心最重了。

国外五年，防备心更重，只是不知怎么着，碰到贺今律就破防。

贺今律被逗笑。

没有起身站直，他直视着苏黎漾，暧昧的问：“欠我的一觉什么时候还？”


苏黎漾：“我吃过了。”

“好的，我帮你扔。”

“谢谢。”

护士走后，苏黎漾回床休息。

下午的时候，袁冬玲和所里的几个同事来看过她，说他们查看了早上的事故监控，说对方是故意肇事，问苏黎漾要不要起诉。

苏黎漾说不用。

起诉了又怎样，苏家和贺家在中间一周旋，这事最后不会有说法，最后还是她的错。

最好的结果，也只是换来苏雪一句假模假样的道歉，要了有何用？这账她自己来算。

与此同时，圈里又一阵沸腾了。

苏黎漾今天开车把苏雪撞了，苏雪都去医院了，她真是胆大包天。

刚对她有点好感，这下又没了。

听说是为了贺今律，苏雪跟贺今律都要结婚了，你说她这掺和一脚又算什么？丢不丢人？

从小到大苏雪不管有什么，她都都要抢，真是龙生龙，凤生凤，老鼠的儿子会打洞，跟她妈一样，什么都想抢。

还以为她改过自新了，失望。

圈里的流言蜚语，苏黎漾用脚趾头都能想到，她没去关注，没去在乎，周宁宁和她打电话的时候，她还安慰了周宁宁一番。

晚上九点多，挂断和周宁宁的电话，病房的房门突然被敲响。

苏黎漾鼻梁上架着眼镜，没抬头的说：“门没锁，进来。”

房门被打开，一阵花香淡淡飘进来。

苏黎漾抬头，是周少卿来了，带来一大束鲜花，还有水果和营养品。

苏黎漾没想到这事，放下手中的书籍，惊讶道：“周学长？”

周少卿关切问她：“情况怎样？还好吗？”

苏黎漾打趣说：“周学长你要是来晚一步，我都出院了。”

周少卿被逗笑，把带来的东西放下，拉开旁边的椅子便不客气坐了下去。

苏黎漾要起身给他倒水，周少卿拦住了，“黎漾你别忙，别客气，坐吧。”

周少卿让她别客气，苏黎漾就不客气了，在他旁边的椅子坐下来，从他带来的水果中拿起一个橘子剥给他，“周学长你怎么过来了？”

周少卿接过橘子说：“宁宁告诉我的，让我帮她过来看看你的，其实宁宁不说，我也会过来。”

苏黎漾一笑：“也对，周学长你和宁宁是亲戚。”

说完，话题一下陷入沉默，两人都尴尬。

客人来了，苏黎漾多少得陪着，于是没话找话说：“估计外头又说的不好听吧，宁宁刚才气的要命。”

她和周少卿之间，除了她这点破事和周宁宁，也没别的可说。

把橘子掰一半给苏黎漾，周少卿说：“外面怎么说，是他们的事情，我和宁宁都知道黎漾你是什么样的人。”

苏黎漾：“周学长你怎么就知道我不是那样的人？我也许真是的。”

苏黎漾这么说，周少卿也放开了，笑说：“你的这些事，我也算半个当事人，你当年话都没跟我说过半句，是这社会，人言太可畏了。”

吃着周少卿分给她的橘子，苏黎漾说：“不是每个人都睿智，不是每个人都能够明辨是非的。”

门口外面，贺今律听着两人的谈笑风生，脸色直接阴沉。

周少卿睿智，周少卿明辨是非。

他不睿智，他不明辨是非对吧。

两手揣在裤兜，贺今律冷冷朝屋里白了一眼，转身就走了。

路过苏雪病房的时候，他妈一下把他叫住：“今律，你过来了啊。”

转脸看向病房，看他妈和叶美云都在，苏雪一脸惨淡坐在床上，贺今律进去了。

两手习惯性抄在裤兜，神情淡淡。

贺今律一来，苏雪的眼睛就红了。


后来两人下车发生了争执，苏雪要动手打她，被苏黎漾制止了。

越往后看，贺今律的眼神越阴沉。

这场事故，从头到尾都是苏雪挑起，是苏雪故意撞上去，是她主动找的苏黎漾。

想着苏雪的泪眼婆娑，想着大家对她的关心，对苏黎漾的辱骂，还有苏黎漾半句没解释，贺今律猛地把手中的签字笔砸开。

她没长嘴巴？不会说话吗？

自己昨天去看她，她屁都没放一个，还说那样的话呛他。

别脸看向一旁，贺今律一阵窝火，又一阵心疼。

都说苏黎漾勾引他，破坏他和苏雪的感情，可事实怎样，他比谁都清楚。

苏黎漾从来没有勾引他，但骂名都是她在背。

还有她和周少卿的事情，她也不解释。

拿起电话，贺今律按出苏黎漾的号码，但想到她昨天晚上和周少卿在病房聊的风生水起，贺今律啪嗒又把手机扔回桌上了。

尽管知道她被冤枉，但他心里也吃味了。

明明没有名分，明明昨天还对她说了重话话，说没给过她什么承诺，但心里还是吃味了

仿佛苏黎漾的笑，苏黎漾的亲近，只能是他的专属。

盯着被扔开的手机看了半晌，贺今律拨通了江远的电话，“江远，你把视频发出去，不用给苏家留面子。”

“好的贺总，我马上来办。”

这种事情，江远最喜欢了。

他这个人没什么优点，就是正义感太强。

于是，接完贺今律的电话，他半刻没有耽误，直接用自己的大号把监控发出去了。

艹，是苏雪先挑衅苏黎漾，是她开车撞的苏黎漾，大反转啊。

苏雪平时那么斯文，关键时候这么疯批吗？

突然有点同情苏黎漾了，昨天骂过她，不好意思了姐们。

虽然车是苏雪撞的，但肯定是苏黎漾说了什么，苏雪才生气的。

别洗了，再生气也不能拿安全开玩笑吧，这是杀人未遂。

不对不对，你们没发现吗？监控视频是贺今律助理发出来的，大号直接发的，怎么回事啊？

我闻到了大瓜的味道。

大伙在各大群里聊的昏天地暗时，江远直接来了一句：“贺总说真相不能被埋没。”

真相不能被埋没？贺爷这话什么意思？

一时之间，圈子里炸开锅了。

大早上，大家就开始吃瓜，江远监控视频是江远放出来的，这瓜更是让人吃的津津有味。

赵婉怡也看到这段视频了，被狠狠吓了一跳。

没想到平时斯斯文文，可怜巴巴的苏雪能有这样冲动的一面。

不过，肯定是被气极了。

本来想站出来替苏雪说两句，但想到贺今律那张阴沉的脸，赵婉怡又把念头打消了。

她怕自己掺和的话，贺今律真会拉着苏黎漾去打结婚证。

病房里，苏雪和叶美云看到这段监控时，苏雪把病房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。

砸的满地都是。

叶美云在旁边安慰：“小雪，你先别生气，这事我和你爸会想办法的，我们肯定不会让苏黎漾把今律抢走，今律她是你的。”

两眼布满红血丝坐在床上，苏雪脸色煞白。

她心里又何尝不知道，贺今律把事情闹大，是想让她知难而退。

等了这么久，布局这么久，她今年都28了，怎么可能说退就退。

没有感情也好，不喜欢也罢，她和贺今律必须结婚。

“小雪，我知道是苏黎漾那个贱人激怒了你，妈肯定会为你讨回公道的。”


车子里，贺今律看了苏黎漾一眼：“我妈的事情，我跟你道个歉。”

苏黎漾手扶侧额，然后又拿开，看向贺今律：“是要我一句原谅了吗？不过贺今律，我说不说原谅，意义不大吧。”

贺今律：“没让你原谅，单纯跟你道个歉。”

苏黎漾没接话。

车子里陷入一阵沉默，苏黎漾转脸看向窗外。

苏黎漾别过脸看着外面，贺今律想起了苏雪生日那天，她也是孤军奋战。

走的时候，背影孤零零。

落寞的侧身影，不是妥协，而是对这个世界束手无策。

两手握紧方向盘，贺今律温声哄她：“今天的事情是我失误，是我没有预判到事情的发展，没有及时阻止我妈跟你撒泼。只是我们一码归一码，你把我微信和电话的拉黑解除，我这边还有几个案源，我介绍给你。”

没想过跟苏黎漾扯上关系，带她开了两次房，他也没碰过她。

其实介意她的名声和放得开，只是每次看到她，总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。

更没想过给她介绍案源，但眼下，不仅把贺氏的法务给了她，他甚至还想帮她多介绍几个案源。

贺今律的言和，苏黎漾重重吐了一口气，然后从包里拿出手机，把录音放给他听。

--我今天过来，只是告诉你，离我儿子远点，别勾引我儿子，要不然闹的不好看，你在南城恐怕待不下去。

--你这种送上门的便宜女人，男人睡了就睡了，你也就那么回事。

--我儿子不可能喜欢你，我贺家的儿媳妇除了小雪，没有第二人。

--劝你早点放弃对今律的念头，别在纠缠他，我贺家的门你进不了。

--如果到时候贺家送你出去，你怕是回不来了。

--你把我儿子的微信删了。

赵婉怡和叶美云的声音从手机传出来，贺今律的脸色越来越阴沉。

一脚刹车，他把车子靠在路边停了下来。

苏黎漾依然风轻云淡。

沉着眉眼，贺今律转脸看向苏黎漾的时候，苏黎漾把手机放回包里，不紧不慢的开口：“贺今律，我们俩之间，确实是我先加你微信的，但我没有勾引过你，没有主动找过你吧，倒是你三番两次的堵我。”

说到这里，苏黎漾又一笑：“怎么着，脚踏两只船，姐姐妹妹之间来晃荡，很有意思？”

贺今律眼眸幽深，神情严肃。

这时，苏黎漾又自嘲的说：“我这人虽然没皮没脸，也没有什么好名声，但是贺总，我得工作，我得吃饭啊，我眼下把你解除黑名单，回头你妈和叶美云又去所里闹，就算我好意思够厚脸皮赖在所里不走，所里也容不下我啊。”

苏黎漾这么一说，贺今律彻底没脾气。

他也没脸有脾气，本来就是他妈不对。

脸色依旧阴沉，贺今律说：“所里待不下去，你可以考虑来贺……”

贺今律话还没有说完，苏黎漾做了个打住的手势，“别，贺总千万别说让我去贺氏集团，我没那么大的脸。”

话被打断，贺今律面露烦躁。

当然，不是烦苏黎漾。

眉心拧出两条竖纹，他从旁边拿起香烟，从烟盒抖出一支咬在嘴里，然后擦着火柴，低头点燃。

烟圈从他口中重重吐出，有理说不清。

烟雾散到苏黎漾这边，苏黎漾抬手扇了扇。

贺今律见状，马上把烟掐灭，把剩下的大半截香烟弹了出去。

贺今律烦躁，苏黎漾也不愿意再说重话，本来也没想跟他说重话。

只是这话不说清楚，两人扯不明白，让她心里也堵气。

呼了一口气，苏黎漾看着贺今律，心平气静说：“电话我给你解除拉黑，但这只于限工作联系，至于微信，就不解除了。”

停顿了一下，苏黎漾接着说：“如果你不想和大成所继续合作，我没有任何意见，如果继续合作，以后碰上的话，那也只是工作交集，贺总不必给我任何其他面子。”

贺今律别过脸，不看苏黎漾，也不搭理苏黎漾。

苏黎漾也不生气，只是忽然把身子倾过去，近乎靠在他怀里。

月光洒在车子里，蓝色的氛围灯让气氛萌生暧昧。

贺今律猛地回过脸，他低下头，又闻到了苏黎漾身上淡淡的香气。

以为苏黎漾是最后的告别，最后的拥抱。

结果苏黎漾把车门按扭按了一下。

“……”贺今律。

坐回身子，苏黎漾解开安全带，打开车门就下了车。

贺今律低着眉眼，冷声道：“苏黎漾，半道下车，至不至于？”

一阵微风吹过，吹动了苏黎漾的裙衫和发丝。

抬手把粘在脸上的发丝撩到耳后，苏黎漾笑说：“贺总这精神状态，我不太敢坐你车了。”

又看了一眼马路，“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了。”

之后，右手拍了拍大G的车门：“走了，你注意安全，开慢点。”

话音落下，迈开步子，走到路边扬手就招了一辆出租车。

出租车停下，苏黎漾打开后车门，头也没回的上车了。

车子渐行渐远，苏黎漾看着车窗外，忽然想起很多以前的事情。

--贺今律，你尝尝这个草莓，我刚才已经试过，很甜的。

--贺今律，你放心吧，你的眼睛肯定会没事的。

--贺今律，如果你眼睛好了，你还会记得我吗？

--贺今律，其实我不叫苏雪，我叫苏黎漾。

泪如雨下。

苏称漾没敢抬手去擦拭，过去了，都已经过去。

黑色的大G里，看着已经开远的出租车，贺今律两手搭在方向盘上，别过脸看向一旁。

眼睛莫名泛红。

明明没什么交情，明明没那么看的上眼，但偏偏就是在意了。

这种感觉，好像是失恋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