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女主角分别是祝且月祝清枝的其他类型小说《消失三年后,嫡女回京冠绝京城祝且月祝清枝结局+番外小说》,由网络作家“叶淮漱”所著,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,本站纯净无弹窗,精彩内容欢迎阅读!小说详情介绍:“月儿,你的唇怎么伤了?”“你如今住在后院,府中下人怕是伺候得不尽心,不如明日我求父亲,让你搬到前院吧。”祝远山此时脱了官服,换上平日在家的青绿长袍,俨然一个温润儒雅的贵公子。祝且月抬眸望向哥哥,凛冽的目光唯在此刻带了些温情。“不必麻烦哥哥了,我在后院住着便是。”祝家众人心思各异,唯独祝远山,如一枝青莲出淤泥而不染。当初设计她坠入五毒谷,唯独哥哥不曾参与。如今她回祝府,哥哥也是唯一一个由衷开心的。只是哥哥也并非祝家亲子,平日里谨言慎行,祝且月不想哥哥因自己招惹麻烦。祝远山本想再劝,可祝且月立即又摆出一副惊恐面孔。“月儿害怕,不想在前院见着那么些人。”“我在五毒谷中毒物近身,夜夜不得安寝,如今我只想在安静的后院,好好休息一段时间。”既...
“你如今住在后院,府中下人怕是伺候得不尽心,不如明日我求父亲,让你搬到前院吧。”
祝远山此时脱了官服,换上平日在家的青绿长袍,俨然一个温润儒雅的贵公子。
祝且月抬眸望向哥哥,凛冽的目光唯在此刻带了些温情。
“不必麻烦哥哥了,我在后院住着便是。”
祝家众人心思各异,唯独祝远山,如一枝青莲出淤泥而不染。
当初设计她坠入五毒谷,唯独哥哥不曾参与。
如今她回祝府,哥哥也是唯一一个由衷开心的。
只是哥哥也并非祝家亲子,平日里谨言慎行,祝且月不想哥哥因自己招惹麻烦。
祝远山本想再劝,可祝且月立即又摆出一副惊恐面孔。
“月儿害怕,不想在前院见着那么些人。”
“我在五毒谷中毒物近身,夜夜不得安寝,如今我只想在安静的后院,好好休息一段时间。”
既然祝且月这般说,祝远山也就没再劝。
五毒谷,那可是皇后派去的禁军都不敢进入的地方。
月儿一个弱女子,这三年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?
“明日我便命人在府外撒满雄黄,必不会再让你见着那些毒物。”
祝清枝在院外听着,唇角不禁勾起一抹笑。
刚才喝了祝且月的血,恶心的她这会儿胃里还难受。
当初她抢自己的风头,如今自己不要她的命,只吓唬她一下应该不成问题吧?
祝远山走后,祝且月在后院附近游荡巡视许久,确定周遭没有人,才吹哨唤来了信鸽。
她熟练地用小刀割破手腕,汩汩鲜血顺着细白的手腕流入瓷瓶中。
直到装了整整一瓶,她将瓷瓶系在信鸽脚腕上,便让信鸽朝着原定路线飞了回去。
这是她与巫族长老的约定,每月两次放血,直至她身消魂散。
原本以为她一个弱女子,在五毒谷连三日都撑不下去,可她却熬了足足三年。
并非是她意志力过人,而是机缘巧合得了巫族长老帮助。
当初祝且月被毒蛇咬中,已经毒发危在旦夕,正巧被入山采药的巫族长老碰见。
巫族长老提出一个要求,若她同意并收她为徒,治她体内毒素。
为了活命,祝且月当即同意了。
三年间,她跟在巫族长老身侧,学了一身药理,用药如神,用毒无形。
而她接受的要求,便是每月放两次血,送给一个贵人救命所用。
祝且月并不知那贵人是何身份,可这对她也不重要。
重要的是,她活着回到祝家了。
夜深,祝且月包好手腕上的伤口,这才准备入睡。
可一掀开被子,满床铺的蛇虫鼠蚁乱爬,缠绕扭曲地在祝且月眼前乱晃。
想都不用想也知道,这些东西出自谁手。
莫不过是除祝远山以外的祝家人。
祝且月随手抓起一条蛇,看着它吐出猩红的蛇信,眼中不见丝毫惧怕,反倒带着隐隐笑意。
她们是觉得这些东西能吓着自己?
可笑!
她在五毒谷那三年,整日与蛇虫鼠蚁同睡。
有时闭关修炼没有吃食,她甚至能生嚼毒蛇蝎子。
如今看这些读物,祝且月只觉亲切,哪有半分惧怕。
回京路上这三月,她许久不曾见这些伙伴,便伏在床榻上一一抚摸。
而这些毒物在嗅到祝且月体内毒血时,也只将她视为强大的同类,没有丝毫攻击性,反倒老老实实趴在祝且月跟前,动也不敢动。
不过他们既然想看,自己也不妨演一出给她们看。
祝清枝在自己房中焦头烂额等了许久,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派出去的人是否得手。
“啊——”
后院一声尖叫划破天际。
祝清枝却瞬时激动地起身,满眼热烈沸腾。
成了!
祝且月,你不是害怕吗?
过了今晚,只怕祝且月在祝家的每一日,都要提心吊胆了。
这一声尖叫,将祝府上下全都惊醒。
当众人赶去后院时,才发现祝且月已经昏迷,身旁是一群乱窜的毒物。
祝远山顿时凝重眉目,亲自拿着木棍,帮祝且月驱赶走身旁毒物。
“月儿,醒醒,已经没事了。”
“府中为何会突然出现这些东西?还好今日无人受伤,若是出了差错,你们有几条命能赔?”
祝远山神色凛冽,吓得底下仆人大气也不敢出。
大公子向来温文儒雅,待下宽厚,从小到大从不曾对底下人疾言厉色。
可今日是怎么了?
大小姐这不是也没受伤吗?
“远山你先走远些,别叫这些毒物伤着你,让下人去收拾便好。”
祝江寒冷着面色将祝远山叫回。
“可月儿......”
“回来!”
父亲再次传唤,祝远山哪怕担忧祝且月,也不得不重新站回父亲身后。
直到此时,祝且月才假意醒来,面上一副惊恐不已,眼眶泪水涟涟。
“娘,好多蛇,月儿害怕。”
她垂头抹泪时,唇角勾起忍不住的讥笑。
当真是细节见人心。
祝远山虽非亲子,可她如今仕途正盛,祝江寒自然不舍得他的宝贝养子受伤。
倒是她一个抢了亲女儿风头的养女,是死是活她都不在意。
“月儿别怕,他们马上会收拾好,你早些休息吧。”
姜氏随口敷衍着,掉头就想走。
刚才那些蛇虫鼠蚁吓得她腿都软了,谁知道祝且月衣袖间有没有藏几条毒蛇蝎子?
她这时候可不敢靠近,冒这个风险!
倒是祝清枝,满脸掩饰不住的幸灾乐祸,娇俏可人的朝祝且月挑起眉头。
“姐姐,怕是你从五毒谷出来,这些毒物也想你的厉害。”
“祝家这些年都不曾出现毒物,你一回来,他们倒是都上赶着过来了,可把妹妹吓死了。”
祝清枝拍着胸脯,看似害怕,可分明满面挑衅。
见她这副做派,祝且月心中也有了答案。
看来是她好妹妹的手笔了。
祝且月垂下眉眼,泫然欲泣地别过头去。
“是我不祥,为祝家招来了这些毒物,今后便将我锁在后院,免得让大家也受惊。”
祝且月说着,暗自瞧着祝清枝离开的背影,眼下闪过一抹精光。
好妹妹,我本不想这么快动手的。
可你喝了我的血,又亲自收拢了这么一群毒物。
那今夜,你怕是也不得安枕了。
祝且月的后院消停不过一个时辰,前院便又响起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。
祝清枝睡梦间感觉有人碰她,传丫鬟来点灯,这才发现大群毒物正不要命似的往她身上乱爬。
祝且月的后院离得远,等她赶到时,祝家人早已手忙脚乱地为祝清枝驱赶毒物。
方才还惊慌惧怕不敢靠近祝且月的姜氏,这会儿都已上手,亲自帮祝清枝摘除身上的毒蛇了。
“娘,我害怕,快些,快些将这些东西拿走!”
祝江寒与祝远山也在一旁帮祝清枝驱赶。
可这些毒物不同祝且月后院那些听话。
方才祝远山只是拿木棍挑了些,那些毒物便惊恐地从祝且月身旁逃窜。
但祝清枝身上这些仿佛不要命似的,无论用雄黄,还是用火烧,它们依旧疯狂朝祝清枝进宫。
只这一会儿功夫,祝清枝的脸颊就被毒蝎子蜇了几个红包。
到了赈灾棚,等了许久还没发粥。
祝且月刚想发问时,三皇子便指着远处驶来的一辆马车。
“皇叔到了,稍后便能开始赈灾了。”
皇叔?是那位摄政王?
祝且月来不及细想,马车上便已走下一道月白身影,她连忙跪拜在地。
与传闻中杀伐果断的战神不同,祁盛羽瞧着倒是一副风清霁月的金贵模样。
“见过摄政王。”
祝且月与底下灾民一同拜见,祁盛羽倒是吭也不吭一声,直接躲到了层层帘帐之后。
起身后,祝且月站在帘外,隐约能看见里头祁盛羽的动作。
“王爷请用药。”
薛神医将药匣内的瓷瓶递给祁盛羽。
外头的祝且月听了一耳朵,并未放在心上。
祁盛羽常年征战,身上有伤也是常事。
传闻,原本要坐这皇位的该是祁盛羽。
祁盛羽生母本是贵妃,先皇老来得子,祁盛羽又聪颖异常,先皇曾想过立祁盛羽为太子。
只是后来不知怎么,先皇厌弃了贵妃,将其打入冷宫,更让祁盛羽改随母姓,彻底断了他继承大统的念想。
当今圣上与祁盛羽兄弟和睦,皇上登基后便让祁盛羽辅佐朝政,封其摄政王名号,统领千军开疆扩土,如今也算天下太平。
祝且月正出神时,鼻间突然嗅到一丝熟悉的气味。
她随巫族长老在五毒谷学习药理,嗅觉也超出常人灵敏,甚至能与猫狗相提并论。
如今这味道她一闻便知。
这是她的血!
祝且月陡然将目光落向连湛后的祁盛羽身上。
他正仰头吞下一枚药丸,而她的血味,正是从那枚药丸中散发出来的。
顿时祝且月心中了然。
原来与巫族长老达成协议,自己每月割血两次要救的贵人,就是当今摄政王祁盛羽。
祝且月随即转身,不想被连招内的祁盛羽察觉自己的目光。
其实就算知道这贵人的身份,可对她来说又有什么用?
她是想报复祝家这些豺狼虎豹,可祁盛羽慎重,与他为伍,无异于与虎谋皮,只怕危险更少不了。
可明年开春祝清枝便要嫁给洛铮了,祝家便是名正言顺的皇亲国戚。
今后再想与他们作对,怕是难上加难。
那祁盛羽这儿......
赈灾已经开始,祝且月也没时间细想该如何与祁盛羽攀扯,索性只好专心应付这些难民。
今日祁盛羽过来不过是走个过场,为体现皇上心系天下,洛铮与祝且月整日下来都是亲力亲为。
祁盛羽只到场坐了不过一个时辰便走了,离开时洛铮与祝且月都下跪行礼。
可就在祝且月起身时,她脚下一个踉跄,往祁盛羽身旁扑去。
他眉心一蹙,下意识闪躲,总以为是什么想攀附权势的女子。
可还没等祁盛羽闪躲,祝且月便及时站稳脚步,不曾靠近祁盛羽分毫。
祁盛羽只在祝且月眉毛上瞥了一眼,却看不真切她的容貌,随即转身离开。
可就在上马车时,他摸到袖间有一坚硬的瓷瓶。
打开瓷瓶,血味洋溢而出,让她顿时蹙紧眉心
“薛神医?”
祁盛羽将手中瓷瓶递给随时身侧的神医。
她多年来征战,身上落了不少病痛,多得他母妃从前曾对神医世家有恩,如今才得了薛神医伺候在侧。
如今怀中莫名出现一个装着血的瓷瓶,祁盛羽本该随意丢弃。
可他拿来续命的药丸,便是以人血为药引,所以他下意识地让薛神医检验。
薛神医将瓷瓶递到鼻尖,轻嗅了一下,眼中顿时迸发精光。
“王爷,是毒血!”
闻言,祁盛羽眸下光彩晦暗不明。
毒血?
每月两次为他入药的毒血?
他脑中飞速闪过一个画面,便是祝且月起身险些栽倒时,手腕上包着的纱布。
“今日随洛铮出来赈灾的女子,是哪家的?”
薛神医对宫中之事不知,是祁盛羽的侍卫上前回话。
“回王爷,是三月前皇上下旨赐的婚事,祝家二小姐祝清枝。”
祁盛羽这会儿被马车颠簸得昏昏欲睡,随手摘下腰间常年佩戴的玉佩,丢到侍卫手中。
“让人将这玉送到祝家,便说是送二小姐的。”
费了好大力气,祝清枝身上的毒物才被彻底驱赶,可祝清枝的脸这会儿也高高肿起,泛起狰狞的紫红色。
祝清枝早被吓得惊惶失措,捂着脸上的伤口,满眼怨毒恶狠狠指向祝且月。
“是你!这些毒物都是你招来的,你处心积虑想害我!”
众人纷纷回头,望向隐匿在最远处的祝且月。
祝且月身形一顿,只将目光落向她唯一信任的哥哥身上。
“我没有!”
“自打回到祝家,我连妹妹一根手指头都没碰过,也不曾进入她房中,如何能为她招来这些毒物?”
“快到冬日了,这些毒物怕不是出来觅食过冬的吧。”
祝且月顶着一双惊惶失措的小鹿眼,水汪汪地望向祝远山。
这三年她虽清减不少,可容貌依旧一等一的出挑,配上这副我见犹怜的目光,别说祝远山了,就连祝江寒与姜氏也信了她的清白。
“清枝,你又不是不知道,祝且月这最怕这些东西,她怎么可能以身犯险,帮你招来这些毒物?”
祝远山当即为祝且月辩解道。
“可......”
祝清枝还想再说,便被脸颊蜇出的伤处痛得说不出话。
姜氏心疼地连忙将她搂在怀中。
“好了,先别管这些了,你一个姑娘家,容貌才是最要紧的,先叫人给你上些药吧。”
“明日不是还要陪三皇子去郊外赈灾?这副模样可怎么见人。”
祝清枝瞳孔一缩,登记后怕起来。
是啊,她明日还要陪三皇子出京赈灾呢!
这可是她得了赐婚旨意后,第一次与三皇子相见,容貌绝不能有半点纰漏。
“快给我上药!”
这会儿祝清枝也没心思再找祝且月的麻烦了。
毕竟这些东西本就不是祝且月招进来的。
若是仔细查下去,她们必定知道,这些毒物是自己派人收拢的,还不如专心治好自己的脸。
郎中们在祝清枝房中折腾了许久,这会儿没祝且月的事儿,她也就退了出去。
祝远山与祝且月一同出门,见她脸色不佳,以为她还在惧怕那些毒物。
“月儿别怕,我会命人严加防范,并不会再让你受惊。”
“方才清枝只是太过害怕,并非存心诬陷你,你别放在心上。”
祝且月乖巧地点了点头,仍旧是从前那副温顺听话的模样。
可她心里却忍不住对哥哥说了声抱歉。
其实,方才祝清枝倒真不算诬陷。
毒物是祝清枝收拢来的,可那些毒物不要命似的往祝清枝身上扑,只因她喝了自己的毒血。
唉,她们这也算偷鸡不成蚀把米了。
这一觉,祝且月没睡一会儿,外面天色变亮了。
前院已经是吵吵嚷嚷,祝且月也不好自己躲在后院睡懒觉,便让碧玉伺候着梳洗打扮。
这次换衣裳,碧玉切切实实看见了祝且月腿上那片蛇鳞。
从脚踝至膝盖处,祝且月小腿肌肤上都覆盖着一层白色蛇纹,仿佛她伺候了十几年的小姐是蛇精转世似的。
见碧玉目不转睛地看,祝且月这才开口。
“在五毒蛊被蛇咬了,后面谁解了毒,但身上也长了这些鳞片,治不好的。”
祝且月放下衣裙,遮住腿上的鳞片。
她的一身毒血,与这些鳞片是同时生存的,巫族长老说有八成概率,她都无法再恢复从前的模样。
不过也无所谓,她也不打算嫁人,谁能看见她这些鳞片?
今日祝且月本想在后院安安静静待上一整日,可刚梳洗打扮完,姜氏便匆忙闯进她的后院。
“月儿你快梳妆打扮,代替清枝陪同三皇子去赈灾。”
“让我去?”
祝且月是一时有些摸不着头脑。
这是祝清枝得到赐婚旨意后,第一次与三皇子相见,怎么就让她代替了。
“祝清枝昨晚被蝎子蜇了,这会儿容貌不佳,不好见人。”
“毕竟是与三皇子头次见面,总不好叫人家看了笑话。”
“你爹爹已经同三皇子解释过了,你便戴上帷帽与三皇子同去赈灾。”
“底下灾民又不知你是何人,不必担心出纰漏。”
原是如此。
府中就她与祝清枝两个女儿,祝清枝去不成,自然只能是她了。
“女儿遵命。”
陪同三皇子赈灾这事儿,对祝且月倒是没多大吸引力。
不过她也想看看,祝清枝从她手中抢来的未来夫婿,究竟是何等人物。
出门前,碧玉将厚重的眉毛戴在了祝且月头上,白纱覆面,确保连她的身形外貌都看不清。
走到前院瞥见祝清枝的脸时,祝且月才知晓她伤得多重。
昨晚祝清枝脸上只被遮了两个红包,当时看着并不明显。
可这一夜过去,祝清枝的脸颊便肿胀到原来的两倍,也有点点红斑。
若是以这幅面貌见三皇子,这婚事怕是就毁了。
对上祝且月的目光,祝清枝捂着脸,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。
祝江寒上前,对祝且月仔细嘱咐道。
“月儿,你此次随三皇子赈灾,不仅代表清枝,也同样代表整个祝家的脸面,可千万不能大意。”
若是从前的祝且月,他们必定放一百个心。
可如今祝且月在外漂泊三年,谁知道从前的礼仪教养还记不记得。
“女儿啊晓得了。”
祝且月乖乖应下后,便出门走向三皇子那辆金顶马车。
马车内位置宽敞,上头都铺着柔软的坐垫,四面贴着密不透风的油皮纸,确保丝毫冷风也不会吹入内。
进入马车后,祝且月先是朝三皇子行了一礼。
“民女祝且月,见过三皇子。”
洛铮冷着眉眼嗯了一声,抬手示意祝且月坐在他对面,神情严肃,不见半点民间传闻的宽和。
见洛铮懒得理会,祝且月也不上赶着搭话,赈灾是为国为民的好事,她没什么好推辞的。
前往郊外途中,洛铮时不时打量祝且月那顶帷帽,仔细看了又看,也看不真切她的容颜。
方才祝江寒前来禀报,要让祝且月陪同赈灾时,还说了一些旁的,让他实在难对祝且月心生好感。
从前他也听闻祝家双姝中,以祝且月才华容貌最为出挑,母后也曾属于让祝且月为三皇子妃。
可这三年间发生多少波折,哪怕祝且月再出挑,正妃她也做不得了。
一路赶至郊外,赈灾棚早已搭好,无数难民就挤在空地上等着三皇子发号施令。
祝且月先行下了马车,又回头恭迎洛铮下车。
就在此时,一阵风吹过将她面上的白纱吹起。
顿时洛铮双瞳猛缩。
尽管只是惊鸿一瞥,可祝且月为帽下那副惊世容颜,依旧让洛铮浑身为之一震,将祝江寒那番话全部抛到了脑后。
“郊外泥泞难行,小姐当心。”
祝且月正走着,身旁伸来一只手,抬眸看见洛铮那副担忧情,祝且月下意识闪躲了些。
怎么突然变了个人似的?
这里道路便是再难行,也比五毒谷好走,还怕这些?
“谢三皇子挂心。”
祝且月低声道谢,却不肯搭上洛铮的手。
这可是祝清枝的未来夫婿,她哪有这个心思动手动脚?
“你先出去吧,我想自己待一会儿。”
祝且月挥手将碧玉屏退,独自一人躺在她柔软的床榻上,脑海不断浮现宛如炼狱的场面。
方才姜氏哭得真切,祝且月也忍不住垂泪。
只是她哭,并非因为思念家人,而是开心,是痛心。
全家除祝远山以外,所有人都知道,祝且月并非失足坠落五毒蛊,而是被人蓄意推下去的。
在她百花宴夺魁一月后,祝江寒便提出要出府游玩,带上三个儿女一同见见世面。
祝且月自幼没出过远门,对这次有利满怀期待,出门前一日,她兴奋得怎么也睡不着。
可她就在如往常那般,想去找祝清枝一同睡下时,却从里面听见了令人胆战心惊的对话。
“娘,我要祝且月死!”
“若不是她抢尽风头,这次百花宴夺魁的人本该是我。”
“我才是祝家的亲生女儿,凭什么叫一个捡来的贱蹄子抢了风头?”
门外的祝且月顿时如坠冰窟,怎么也无法将里头这个语气狠毒的女子,与她平日娇俏可爱的妹妹联想到一起。
她原以为这只是一句气话,可后头姜氏的回应,便让她彻底心灰意冷了。
“女儿不必担心,我与你爹爹也是这般想的。”
“皇后举办此次百花宴,意在为三皇子选妃。”
“以我女儿的才貌,做这皇妃也绰绰有余,可如今叫祝且月钻了空子。”
“明日你爹爹会派人暗中下手,将祝且月推入五毒谷,那谷中毒物横行,稍有不慎被咬上一口,轻则浑身溃烂而亡,重则骨肉化水尸骨无存。”
“祝且月死了,你便是这京中唯一耀眼的明珠。”
祝且月后来甚至不知道是怎么回的卧房。
她温柔善良的母亲,娇俏可爱的妹妹,此刻在她心中,变成了两只披着人皮的恶鬼。
祝且月自幼知道自己并非祝家亲生,为报答爹娘养育之恩,她事事上进务求做到最好,只为让爹娘脸上添光。
她原以为百花宴夺魁,是为祝家增光,却没想到暗中让爹娘妹妹记恨上,将她推向死亡。
祝且月也想过要逃,可祝家守卫森严,出门游历期间,家丁仆从更是紧跟在侧,让她连逃的机会也没有。
最终,她是眼睁睁看着自己坠落那片深不见底的五毒谷中。
爹,娘,妹妹,祖母。
我们虽非同一血脉,可我一直将你们视为骨肉至亲啊!
当初分明是你们设下毒计,要置我于死地。
今日却又假惺惺哭这一痛做什么?
“碧玉。”
见碧玉从祝且月房里出来,姜氏招手将她唤了过来。
“刚才你在小姐房中,可见她有什么不对劲?”
不对劲?
碧玉第一时间,就想到了祝且月腿上那片狰狞可恶的蛇鳞。
可想起祝且月的嘱咐,碧玉坚定地摇摇头。
“没有。”
“小姐只是受了惊吓,身子又虚弱这会儿已经睡下了。”
“知道了,你先下去吧。”
姜氏将她屏退,转头携起祝清枝的手,与她一同回了房中。
祝清枝那张向来娇俏可人的脸,在进入房中的一瞬间,立即变得狰狞阅读起来。
“这贱皮子真是命大,进了五毒谷居然还能活着回来。”
“不过好在她没了清白,就算再出众,也攀不上好寝室了。”
祝清枝唇角勾起一抹瘆人的笑,想起三月前才得到的旨意。
当初祝且月百花宴夺魁,皇上皇后已属意祝且月为三皇妃。
听闻祝且月坠入五毒谷,皇后曾派人在五毒谷附近寻了许久,却迟迟没有消息。
直到三月前,皇后才彻底死心,下旨为三皇子与祝清枝赐婚,明年便能完婚。
祝且月命不好,若是回来得早一些,这婚事也该是她的。
不过清白都没了,回来得再早也没用。
“清枝,如今你婚事已定,便别想着再与祝且月争什么了,她那副样子能与你争什么?”
“何况她能从五毒谷活着出来,想必已有了一番造化。”
传言,五毒谷中有一族群,人人练得一手出神入化的毒技。
一百年前,便曾有人活着从五毒谷中,走出自那以后那人药毒双绝,就连一身毒血,也成了能治百病的灵丹妙药。
百年来,不少人也曾入谷,想寻得这一机缘造化,可都没能活着出来。
如今祝且月还活着,估计她那一身血也有了用处。
“清枝,你自幼身子不好,如今祝且月回来,便是来给你送药引子的。”
......
入夜,祝且月才昏昏沉沉地从睡梦中醒来。
她听从姜氏的命令,不曾走出她荒芜的后院,自然也不曾进食,这会儿饿得前胸贴后背。
她正想从后院找些蛇虫鼠蚁果腹,姜氏便命人端着饭菜进来了。
“月儿,睡到这时候才醒,怕是饿坏了吧。”
姜氏不似走时一脸冷漠,这会儿又成了从前那副温柔慈母做派。
她挥手令人将她准备的清粥咸菜端上来。
“月儿,你如今身子虚弱,不宜大补,便简单喝些清粥吧。”
“来,娘喂你。”
说着,姜氏舀起一勺清粥,便送到祝且月嘴边。
有了之前五毒谷那一遭,如今祝且月看着这勺粥,总觉得姜氏在里面下了剧毒。
可仔细想后,祝且月还是张口准备吞下。
祝江寒以这三个儿女闻名,她们当初正是不想落得个抛弃养女的骂名,才将她丢进五毒谷。
如今她们怎么可能将自己直接毒死在祝家?
祝且月本不觉得有异,可在碰到勺子时,唇上传来一阵刺痛。
血珠滚落在洁白的米粒上,成了一碗血粥。
姜母见状大惊失色,立即将那碗粥丢到一旁。
“混帐东西,是谁这么不长眼?准备这种东西伤了月儿,下去领十板子!”
祝且月默默擦着唇上渗出的血珠,一声不吭看着姜氏发了一通脾气。
许久后,姜氏才重整脸色,让人换了一份新的饭菜上来。
“月儿,还是你自己用吧,娘怕再伤了你。”
“嗯。”
祝且月点头应下,心中却早已看穿姜氏那点小算盘。
不就是想要她的血吗?
喝吧,这群蠢货!
她在五毒谷中以毒物为食,一身毒血的确有了妙用,可她们却不知,这身毒血还需经过复杂的工艺,才能成为她们预期中的灵丹妙药。
只糊里糊涂喝了她的血,怕是今后祝府要招来不少毒物了。
姜氏得了那碗血粥,连装都懒得再装,欢天喜地带着粥就到了祝清枝房中。
“清枝,快将这碗粥喝了,祝且月的血必能帮你滋补身子。”
看着那碗满是血液的腥甜浓粥,祝清枝嫌弃地拧起鼻子。
“娘,你可别骗我,这东西真有那么神?”
“傻闺女,娘什么时候骗过你?”
“若是这东西有用,今后便将祝且月锁在后院,日日为你割血调理身子。”
祝清枝犹豫许久,可想起从前御医诊断说她身子底薄,今后生育恐成难题,最终还是喝下。
她即将成为三皇妃,若不能诞下皇室血脉,地位又如何稳固?
可喝了这粥,祝清枝胃里止不住反酸,恶心得大半夜睡不着觉,只能去院中闲走。
路经祝且月后院时,她隐约听见里面传来哥哥的声音。
草木蜿蜒生长的五毒谷底,蛇虫鼠蚁遍布,入眼皆是毒物,生人难行。
可就在布满荆棘的悬崖峭壁上,一道瘦弱的身躯,不顾身上被划出的条条血痕,费力攀附在陡峭的悬崖之上。
这一坠,必定粉身碎骨,尸骨无存。
渴望着头顶那片触手可及的蓝天,祝且月眼下愈发坚定。
三年了,她好不容易才有机会逃出五毒谷便是死她也要尽力一试。
祝且月那副曾经名动京都的绝世容颜,被深藏谷底三年不被阳光照射,早已惨白如纸。
荆棘划出的血痕,渗出鲜艳的血珠,滴落在她惨白的面容上,宛如从地狱爬出的狰狞恶鬼。
三月后。
祝府传来一声高喊:“大小姐回来了!”
这一声喊,惊动了祝府上下,就连年近八旬的老夫人也拄着龙头拐颤颤巍巍出来。
“什么月儿回来了?”
祝府上下惊愕不已。
三年前祝家出门游历,途经五毒谷,祝且月因年幼贪玩失足坠落。
五毒谷中遍地毒物,便是丢下一只老虎,也会被立时毙命
祝且月坠入五毒谷中,时隔三年居然能活着回来?
直到看见遍体鳞伤的祝且月,奄奄一息趴在府门外,众人这才信了。
月儿是真的还活着!
祝且月趴在地上,双唇早因缺水干裂渗血,一路跋涉她早已筋疲力尽。
直到看见那些朝她纷涌扑来的人,祝且月眼中才出现一丝亮光。
“爹,娘,祖母,哥哥,妹妹我回来了。”
说完这句话,祝且月眼前一黑,便晕了过去。
昏迷间,祝且月隐约感觉自己被抱回曾经的卧房。
柔软的床榻,她已三年不曾享受过。
在五毒蛊的三年,她以天为被以地为床,挣扎煎熬了许久,活着回到祝家,见到养育她的亲人,是支撑她活下来的唯一动力。
“我的月儿,怎么变成如今这副模样了?”
姜氏垂泪,忍不住在祝且月清瘦的面颊上抚了又抚。
祝江寒官职虽不高,只是个御史大夫,但在京中盛名已久。
倒不是因为祝江寒在官路上有多大的建树,只因她的三个儿女个个乃是人中龙凤。
长子祝远山,十三岁便高中进士,十七岁被陛下钦点为新科状元,如今未及弱冠便已在翰林院谋得高位。
京中无人不知祝家有双姝。
长女祝且月才貌双全,在皇后举办的百花宴上一举夺魁,被圣上亲封百花仙。
小女祝清枝生得一副娇俏可人,莫说年长年幼,一见祝清枝便与她心生亲近。
早年间,姜氏体弱,婚后迟迟不曾诞下子嗣,才从外收养了祝远山。
过后不久,她便生下了亲女祝清枝。
祝清枝三岁那年,府外跌跌撞撞跑进来一个走失的女童,怀中揣着一张纸上写着她的生辰八字。
祝江寒见祝且月与祝清枝是同年同月同日生,中间只相隔一个时辰,觉得是上天注定,便将祝且月也收入府中。
虽说祝远山与祝且月并非祝家亲生,可多年来夫妇二人对这三个孩子一视同仁。
只可惜,三年前祝且月失足坠入五毒谷。
京中无人不为之扼腕叹息。
可就在所有人都以为祝且月必定尸骨无存时,她居然活着回来了!
除了受些皮外伤身子虚弱了些,竟没受太重的伤。
“娘......”
祝且月缓缓睁眼,看见正俯在她榻边的姜氏,眼圈顿时红了一片。
“我的月儿,你终于醒了,你可知这三年娘是怎么过的?”
祝且月疲惫无力的双眼,在房中众人身上扫了一圈,泪水也止不住扑簌簌落下。
“娘,你又可知月儿这三年是怎么过的?”
她干燥的嗓音嘶哑,从前名动京城的百花仙,如今早被折磨的双目失神。
闻言,姜氏心虚地避开视线,但很快又爱怜地抚摸起祝且月的纤手。
“月儿不怕,如今你已回府,今后娘绝不再让你受半分委屈。”
祝远山是匆忙间从翰林院回来的,此时一身官服未脱,看向祝且月的眼中满是喜悦。
“是啊月儿,过去的苦别忘了吧,今后你还是祝家大小姐。”
是吗?
祝家大小姐?
祝且月暗暗攥紧被褥下的拳头,死咬牙关,强忍着不让眼泪决堤而出。
方才她已大致看过,满屋众人神情各异,唯有哥哥的开心不是假的。
听祝远山说完这话,祖母神色凝重,手中龙头拐在地上戳了又戳。
“月儿,不是祖母不信你,只是你在外漂泊三年,如今回府外头难免议论纷纷。”
“明日祖母命人去宫中,请一女医官为你验身,也好堵住外头的流言蜚语。”
“如何?”
验身?
一听这话,祝且月失神的眼中顿时浮起一片恐慌,她死死攥住被角,宛如豺狼虎豹下无力脱身的白兔,一眼叫人怜惜。
“不要!我不要验身!”
“不要!”
本还虚弱无力的祝且月听完这话,便如惊弓之鸟,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,就连姜氏也不能近身。
祝且月如此激烈的反应,着实让满屋众人吓了一跳。
还是祝远山率先反应过来,急忙上前安抚。
“不验不验,月儿别怕,快躺下歇着。”
“月儿今日刚回府,身子还没养好,验身之事什么?”
在祝远山的温柔安抚下,祝且月这才逐渐恢复平静。
可这一遭下来,其余人望向祝且月的目光,分明也冷淡许多。
正经人家姑娘,若是清白之身尚在,怎会惧怕被人验身?
看祝且月这反应,怕不是这三年在外头丢了清白。
姜氏顿时止了眼泪,冷淡起身。
“不验也好,你便在后院好好歇着。”
“你身子虚弱,不好在外走动,平时闲来无事,也不要随意到前院去。”
“好了,我们莫要打扰月儿歇息了。”
说完,姜氏便又带着一群人离开她的卧房。
直到这时,祝且月从前的丫鬟才满脸带泪地扑了上来。
“小姐,碧玉就知道你还活着!”
见祝且月双脚还露在外头,碧玉连忙将床褥整理好。
“小姐莫要受了凉,快将被子盖好。”
可没等碧玉说完,她的手碰上祝且月的小腿,一片冰凉凹凸不平的蛇鳞,在手下触感清晰,瞬间吓得碧玉一缩。
祝且月也连忙扯下裙角,盖住她腿上层叠密布的蛇纹。
“碧玉,你怕吗?“
祝且月抬眸,看向曾追随她多年的丫鬟,一扫方才的惊恐失措,眼底满是一片冰冷,恍若变了一个人。
碧玉恍惚一阵失神。
刚才她摸到了祝且月的小腿,鳞片清晰毫无温度,不似她从前柔软白皙的皮肤,倒像是......
一条蛇!
可短暂失神片刻后,碧玉便坚定地摇摇头。
“不怕,方才碧玉只是一时未能习惯,小姐必定是在外头受了苦,今后好好医治,必能还小姐一片细腻肌肤。”
看向碧玉清澈的目光,祝且月扯住她早已吓得湿漉漉的小手。
“碧玉,答应我,此事不要告诉别人。”
迎着祝且月眼底那片阴冷,碧玉下意识惶恐,但还诚实点了点头。
看祝且月这眼神,仿佛自己不答应,便会立时化作一条毒蛇咬住她脖颈一般。
不只因为畏惧。
从前小姐待她极好,只要是小姐吩咐的话,她一定照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