叶疏桐红着眼睛往回走的时候，从口袋里掏出了一枚戒指，这枚戒指是亦瑶送给她的那枚。

她盯着戒指看了许久，心想。

亦瑶，你是不是还在怪我......

胡思乱想之际，一个不注意就重重地跌倒在地上，膝盖被摔得惨不忍睹。

叶疏桐挣扎着站起来，像是感受不到痛似的继续往前走。

亦瑶，再等等我，我马上就来陪你。

叶疏桐再次将手伸进口袋里时，却突然发现里面空空如也，什么都没有。

东西呢?亦瑶送给她的戒指呢？

一瞬间，她感觉浑身的血液都凉透了。

她不能失去这枚戒指，这是亦瑶送给她最后的念想了。

她急得手足无措，只能又返回去沿路寻找，可在这样昏暗的天气下，想找到那样一个细微的东西无疑于大海捞针。

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她才在马路中间看到了一个细微的闪着光的东西。

叶疏桐心中一喜，想也不想就冲过去想要捡起来，也就没注意到，一辆货车朝着她呼啸着行驶过来。

就在这时，一股大猛的朝她扑来，将她整个人从路中间扑到一边去。

即使她被来人牢牢地护在怀里，叶疏桐却依然摔得眼冒金星。

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，她就被眼前人用力地攥紧了衣领。

“叶疏桐，你疯了吗!看见车就往上撞，不要命了吗?!”

叶疏桐这才反应过来，拉住她的人是沈亦宸。她苦涩地轻声道：“你不是也说了吗......该死的人其实是我，我现在也好累好累了，我想下去陪亦瑶......”

沈亦宸眼中闪着怒火和一丝她看不懂的复杂情绪：“你休想!你休想就这样死了一了百了，凭什么留我一个人承担这些，我不同意，你的罪还没有赎完......”

叶疏桐紧绷这么多天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溃，她把头埋在沈亦宸的怀中，撕心裂肺地哭了起来。

“都是我的错，我后悔了，我真的后悔了......我所谓的职业信仰，到头来却害死了我最好的朋友......”

沈亦宸的怀抱依旧是那样令人心安和温暖，让她不由得想起几年前，她的母亲去世的时候，她哭到撕心裂肺，沈亦宸也是这样将她揽在了怀里。

他说让她不要难过，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。

流泪的是她，但叶疏桐却从他的目光中看出了他更加痛苦和心疼。

那不加掩饰的爱意，像光一样一下子灼烧进了她的心里。

不知道沈亦宸是不是也想到了这些，他的身子一僵，手颤抖着伸出去，犹豫着悬空在叶疏桐的后背。

就在这时候，他们的身后突然传来熟悉的愤怒的声音。

“你们在干什么?!”

叶疏桐下意识往后看去，就看到了姜稚妍愤怒的脸庞。

沈亦宸也仿佛才回过神来，他推开了叶疏桐，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的神情。

他站起身走到姜稚妍的身边，低声道：“没什么事，我们走吧。”

只有姜稚妍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后，就牵着沈亦宸的手离开了。

叶疏桐愣愣地站在原地，脸上还流着乱七八糟的泪痕，整个人像是还停留在回忆中。

直到苏文北给她打电话，得知了她的具体位置之后，才开车过来把她接走了。

她刚回去没多久，就看到高中关系比较好的一个女同学给她发来消息：明天是我生日，打算在AW会所举行生日宴会，你会来的对吧？

叶疏桐的眸子微微颤动，手停留在屏幕上犹豫不决了一会儿。

半晌，她还是回复去一个好的消息。

从出狱到现在，她是害怕见到以前见过她意气风发的那些同学的。

但现在她也快死了，就当去见她最后一面吧。




这天，是叶疏桐一生忘不了的日子，也是沈亦瑶的忌日。

她买了沈亦瑶最喜欢的花，朝着她被埋葬的地方走去。

可还没到地方，她就看见一个妇人落水了，正在河水中挣扎呼救。

仔细一看却发现，落水的人居然是沈亦瑶的妈妈。

叶疏桐脸色一阵阵发白，沈亦瑶已经离开了，她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她的母亲再次出事。

叶疏桐将花放在一边，想也不想就跳进了水中。

沈母一直在挣扎，在察觉她的靠近之后，更是死死地抓住了她的胳膊。

她被拽的猛的向下沉，却还是拼了命地朝着岸边游去。

河边尖锐的岩石划伤了她的皮肤，血液在这片河水上蔓延开来。

叶疏桐痛得差点松手，却还是咬牙将沈母送到了岸边。

这时，沈亦宸也匆匆忙忙地赶了过来，在看到她的一瞬间，他微微一愣：“怎么是你......”

叶疏桐喘着气，将沈母放进他的怀里：“快看看沈阿姨，她怎么样了......”

过了没多久，沈母猛的咳了几口水后，便睁开了眼睛。

喘了几口气，才摇摇头道：“我没出什么事，倒是救我的那个姑娘，我得好好谢谢她......”

沈亦宸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会儿，才将身子微微一侧。

“妈，是叶疏桐救了你。”

然而，沈母在看清她的那一刻就脸色大变，激动地喊出声：“你怎么会在这里?!你在这里干什么!”

叶疏桐伸出去的手一下子僵在了空中，她讷讷地拿起地上的花：“今天是亦瑶的忌日，我想把这个送给她......”

沈母双眼红的可怕，想也不想就挣扎着朝她扑过来，狠狠地朝她甩了一个巴掌。

这一巴掌用足了力气，叶疏桐本来刚刚在水下就有些缺氧，这一下子直接把她扇倒在了地上。

她撕心裂肺地喊道：“谁准你来亦瑶的墓地了?你给我滚远点!你以为这样你就能赎罪了吗？你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吗?你休想，亦瑶就是被你害死的，我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!”

叶疏桐的心揪着疼，眼泪扑朔朔地掉个不停，连呼吸都变得颤抖。

“对不起，我没想用救你这件事来让您原谅我，我只是不想让你们再出什么事了......”

沈母捡起地上的花就朝着叶疏桐的脸上砸了过去，声嘶力竭道：“我不可能原谅你的!为什么死的不是你，本来他们要杀的就是你!凭什么让我的孩子替你去死......”

沈亦宸脸色一变，上前拉住了沈母，转头对叶疏桐吼道：“你还不赶紧走!”

叶疏桐咬着牙，只一味摇头说着对不起。

沈母的嘴唇用力地抖动起来，她死死地瞪着叶疏桐，还想怒斥些什么，却什么也没再说出来。

她苍老不少的脸上布满了泪水，哽咽道：“为什么啊，为什么那个案子你非查不可，你知不知道这么多年我没有一天从亦瑶的死中走出来......”

“她当时得多痛苦啊，她还这么年轻，亦瑶她最爱漂亮了，最后却是那样死去......”

沈亦宸黑着脸，咬牙切齿道：“你来这里干什么？!我是不是警告过你离我家人远点?”

叶疏桐脸色苍白的可怕：“这是亦瑶最喜欢的花，我只想让她再看看......”

沈亦宸逼近她，巨大的气场压得叶疏桐后退几步。

他红着眼睛说：“你怎么好意思说这种话，你根本不配来打扰亦瑶的清净!”

叶疏桐恍惚着离开，眼前似乎又浮现了沈亦瑶笑着的脸。

她说她送给她的戒指是闺蜜信物，她们要一直好好的。

她说想带她去一次天山寺沈福。

她说，疏桐你尽管去查，不管怎么样我都支持你的选择。

......

叶疏桐再也忍不住，倒地失声痛哭起来。

为什么死的不是她!为什么是沈亦瑶替她去死?!

她宁愿死千次百次，也不想沈亦瑶这么年轻就失去了生命。




沈亦宸回家后在饭桌上吃饭时，沈母再一次提起了和姜家的婚事。

“亦宸，你也老大不小了，现在也该成家了。”

沈亦宸伸出去夹菜的手微微一僵，脸上却依旧没有什么表情道：“怎么突然又提到这个了？不是说了过两年再举行吗？”

沈母看起来有些生气，语气不善道：“你跟我说实话，你一直推脱婚事，是不是心里面还在挂念着那个叶疏桐。”

沈亦宸的表情一滞，还是说：“没有。”

沈母越说越生气，脸色已经变得极其难看，她重重的摔下筷子。

“你还狡辩!我告诉你，她叶疏桐害死了你妹妹，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凶手，你们之间绝对是不可能的!”

“你要是不想我死在你面前，你就赶紧给我娶了稚妍!”

沈亦宸的手有些颤抖，他忍下心中的那股闷涩的感受，缓缓开口道：“妈，您别生气......我答应你，马上就跟她结婚。”

沈母这才消了气：“那你就快点儿做准备。”

......

叶疏桐买菜回家的路上，看到了一个人影正背靠着墙。

她的心跳莫名有些加快，即使天色昏暗看不太清，但她立马就能认出来是沈亦宸。

“你来这找我，有什么事吗？”

沈亦宸猛猛地吸了一口烟，那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叶疏桐，轻声道：“我要结婚了。”

叶疏桐整个人身体一僵，只觉得仿佛被人当头一棒，眼前都有些发黑。

沈亦宸说完这句后便沉默了，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，半晌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卡朝着叶疏桐递了过去。

“只是来告诉你这一声，婚礼你就别去了，这张卡里有100万，密码是你的生日。”

他顿了一下，声音有些沙哑道：“你往后想去哪里就去哪里，反正......再也别出现在我眼前了。”

一瞬间，叶疏桐只觉得眼眶变得十分酸涩，胸膛堵的不像话。

她知道，这一天迟早会到来的。

叶疏桐忍着声音的颤抖，强撑着笑容说：“好，那......祝你新婚快乐。”

沈亦宸没说什么，与她擦肩而过，在他离开的下一秒，叶疏桐隐忍许久的那一滴泪终于落下来。

再也不见了，沈亦宸。

沈亦宸和姜稚妍在婚期定下来之后，今天去了婚纱店挑选婚纱。

沈亦宸站在一旁，在看到姜稚妍穿着戒指缓缓向他走来的场景，他的脑海里浮现的，却是另外一个人的身影。

他曾经也陪叶疏桐去挑选过婚纱，她似乎天生就格外适合白色，穿着婚纱的她比平时更加明艳动人。

可那个人，不会再成为他的新娘了。

而就在这同一时间，叶疏桐被一股浓浓的烟雾呛醒。

她咳嗽着睁开眼，却发现家中已经燃起了熊熊的大火，火势还在一点一点的加强。

她瞪大了眼睛，下意识想要冲出房门，却发现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在外面死死地锁住了。

叶疏桐大声喊道：“救命，救命啊，有没有人......”

可她住的出租屋本就地处偏远，这个时候又是上班时期，整座楼除她之外再没有一个人在。

渐渐地，她失去了敲门的力气，整个人已经开始喘不上气来。

算了，反正她已经是将死之人，早死晚死，似乎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。

她想，要不了多久，沈亦宸应该和姜稚妍的婚礼应该也要举行了吧？

也好，他们之间的纠缠不休，终于在此刻要彻底结束了。

下一秒，她彻底闭上了那双好看的眼睛。

......

在姜稚妍被化妆师试妆婚礼当天的妆容的时候，感觉有些口渴。

她转过头笑着对沈亦宸说：“亦宸，我口有点干，能不能帮我去买瓶水呀？”

沈亦宸仿佛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，直到姜稚妍又喊了一遍，他才回过神来。

“好，那我现在去帮你买。”

姜稚妍继续说：“我今天手机没带，你手机借我给妈妈打个电话。”

沈亦宸点点头，刚准备把手机递给她。

就在这时，手机却“叮咚”一声，助理给他发来了消息。

沈总，不好了!叶小姐她们家着火了，她出事了，您现在赶紧过来......




“我死后，为我安排风葬吧......我这一辈子都身不由己，死后便让我自由一些吧。”

叶疏桐盯着眼前的人，露出一抹惨淡的笑容。

“叶小姐，目前已经为您登记成功，您只需要将费用缴清，待您离世之后，我们会将您的身体安置在准备好的树台上。”

刚走出殡仪馆，叶疏桐的腹部就一阵绞痛，疼得她额头上不停冒着冷汗。

她知道，胃癌再次复发了。

陪她一起来的苏文北连忙搀扶住她，蹙眉道：“你这又是何苦呢？明明连医生都说只要积极配合，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......”

苏文北是她的邻居家的孩子，从小就把她当妹妹照顾，胃癌的事情，也只有他知道。

叶疏桐虚弱地摇了摇头：“不用再治疗了，我想下去陪着亦瑶，和她说一声对不起......”

苏文北脸色一黑：“你!你要我说你什么好，当年的事情也不完全都是你的问题......”

叶疏桐看出他的关心，便强撑着安慰道：“没事，这些都是我自愿的。”

低头看到消息提示，她就苦笑着对苏文北说：“沈亦宸现在要我过去，你能不能把我送去AW会所?”

苏文北拗不过她，只好黑着脸把她带了过去。

一进去，她就看到了一个女人挽着沈亦宸的手臂，亲昵地和一旁的人搭着话。

......

那人她并不陌生，是高中时候喜欢沈亦宸的校花，叫姜稚妍。

远远看去男俊女美，更像是天造地设的一对璧人。

众人看到她进来的一瞬间，空气安静了片刻。

然后嗤笑声随之响起：“真是晦气，这种杀人犯竟然也来了......”

“这种人就该下地狱啊，害死自己爱人的妹妹，怎么还有脸再次出现在沈家面前......”

“她不会还觉得沈总会娶她吧？真是异想天开。”

叶疏桐脸色一白，思绪一下子回到了从前。

她和沈亦宸兄妹从小一起长大，在沈亦瑶的撮合下，原本暗恋的两人开始相爱，甚至马上步入了婚姻的殿堂。

然而在一年前，身为律师的叶疏桐接下了一起犯罪集团杀人案。

她不顾危险地调查起证据，身边的人都劝她停手，她却依然不放弃为那人讨回一个公道。

于是在那天周末，沈亦瑶和她穿一样的闺蜜服一起出去逛街，她仅仅是转身买个奶茶的功夫，再次回来就没有看到沈亦瑶的踪影。

可等她慌乱地报警找人之后，却只发现了沈亦瑶衣衫凌乱，浑身是血的尸体。

她生前遭遇多番凌辱，最后是被人捅了整整十二刀身亡。

所有人都能看出来，这是来自犯罪集团的报复，而沈亦瑶穿了和她一样的衣服，于是便成了她的替死鬼。

沈亦宸匆匆到达的时候，见到的就是这样的一番场景。

他红着眼睛上前攥住了叶疏桐的手腕，嘶吼道：“我是不是说过让你停手，我是不是让你别查了？!现在好了!现在害死亦瑶了，你满意了吗?!”

叶疏桐抖着唇，想要解释，却发现说什么都没用。

要不是她执意调查，也不会连累沈亦瑶，也不会让她这么年轻就死于非命。

沈家人因此恨极了她。

这么多年她一直活在自责和痛苦之中，不过好在，她马上就要死了。

突然间，叶疏桐感到身上一凉，不知是谁将红酒泼在了她的身上。

接着，酒水从四面八方被泼了过来，甚至酒杯一个接着一个砸在她身上变得粉碎。

酒液混合着血液从她的额头缓缓地流下来。

其中有一个打扮艳丽的女人靠近她，不怀好意地开口：“叶小姐，我想敬沈总几杯酒呢，不过听说沈总最近身体不适，要不你帮沈总代一下酒吧？”

见她不说话，女人继续道：“既然要留在沈总身边赎罪，这点事情，相信你应该也是能应付的了的吧。”

这个女人是姜稚妍的朋友，多多少少是因为姜稚妍才来这样为难她。

她下意识看向了沈亦宸，却发现对方只是冷漠着看着这场闹剧，丝毫没有为她解围的意思。

叶疏桐咬了咬牙：“好，我替他喝。”

她拿起了杯子，猛的就朝嘴里灌了进去，腥辣的酒液滚过喉头，疼得她脸上冒汗。

女人阴笑着说：“还没完呢，还有呢。”

于是一杯又一杯的酒下肚，胃部传来灼热的痛感，这对于患上胃癌的人来说，更无疑是放大的疼痛。

叶疏桐再也忍不住，猛的咳出一大口鲜血来，脸色惨白。

这才让女人停下手来，故意道：“哎呀，不好意思叶小姐，我也没有想到你的酒量这么差。”

这场派对直到天黑了才结束，沈亦宸和她坐在车子的两边，沉默着没有说话。

叶疏桐的脑子一阵阵犯晕，恶心的感觉直冲天灵盖，在下车之后，她忍不住弯腰干呕了起来。

再次抬头，她只看到一个高大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她眼前，眼神复杂地开口：“既然这么忍受不了......为什么不离开?”

叶疏桐艰难地抬起眼睑，苦笑着开口：“是我犯的错，我应该待在你们身边赎罪......”

沈亦宸沉默了一会儿，才红着眼睛恶狠狠地盯着她：“也是，你是该赎罪。”

“那就跪在这里，向亦瑶的在天之灵忏悔，忏悔你所做过的事情。”

说完，他毫不犹豫的转身离开。

港城的冬天外面零下几度，地面上已经铺满了厚厚的一层雪。

叶疏桐穿着单薄的一层春衣，跪在雪地里，四肢都冻的失去了知觉。

下一秒，她就眼前发黑，彻底晕了过去。

意识迷迷糊糊的时候，她隐隐约约感觉到有人在拿着毛巾擦拭着她的额头。

这熟悉的感觉差点让她觉得回到了一年前。

她下意识抓住了那个人的手腕，哽咽着出声：“亦宸，对不起，我没想过害死亦瑶......”

沈亦宸一愣，紧紧地盯着叶疏桐的脸，下一秒，他狠狠地咬住了叶疏桐的下唇。

血腥味在唇齿间弥漫，带着恨意的爱恋在空气中发酵。

他带着怒气却又无可奈何的声音消散在空中：“叶疏桐，我真恨你，又恨自己不能完全恨你。”

叶疏桐紧闭的双眼睫毛微微一颤，默默流下了一行不显眼的清泪。




第二天醒来的时候，沈亦宸已经不在了。

叶疏桐强撑着走下了床，来到厨房拿起水果刀想要为自己切个苹果。

脚步声响起，叶疏桐下意识扭过头，却看见了一个不速之客。

看到她，姜稚妍脸色一沉，冷笑着逼近她：“叶疏桐，你怎么还有脸待在亦宸身边?你忘了当年是谁害死了他的亲妹妹？!”

叶疏桐握紧了握着水果刀的手，闷声道：“我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的......等我赎完了罪，我就会离开......”

姜稚妍猛的转过身，看起来激动不已：“离开?!谁知道你什么时候赎完罪？谁知道你是不是借着这个理由留在亦宸身边!”

叶疏桐皱了皱眉头，不想继续和她纠缠转身就要离开。

姜稚妍却不依不饶地抓住了她的手腕：“你别走，你给我说清楚!”

叶疏桐想要挣扎开，却听见“噗呲”一声刀刃插进肉体的声音。

大片大片的血液蔓延开来，染红了姜稚妍的身体，也染红了叶疏桐的视线。

姜稚妍像个娃娃一样瘫倒在地，上气不接下气道：“你为什么，为什么要这么做......”

叶疏桐愣住了，她刚刚明明没有使劲，刀子怎么会插进去?

叶疏桐有些慌乱地出声：“我没有......”

说着，她下意识就想要把她扶起来，却被一股大力猛然掀开。

叶疏桐防不胜防，踉跄几步重重地摔在地上，手深深陷进在地上的碎玻璃上。

沈亦宸连忙将姜稚妍抱了起来，语气里全是焦急：“稚妍，你怎么样了？!”

“亦宸，我没事，叶小姐她应该也不是故意的......”

鲜红的血液狠狠刺痛了沈亦宸的双眼，他抬起头红着眼睛瞪着叶疏桐，脑海里却浮现出了当初沈亦瑶也是这样被人捅刀后的画面。

沈亦宸再也忍不住，失控地嘶吼道：“叶疏桐，你没完了是吗!害死亦瑶还不够，现在还要害死稚妍吗？!”

沈亦宸抱着姜稚妍往外走去，侧过脸朝她冷冷扔下一句：“如果早知道因为你会伤害这么多人，我宁愿当初没有喜欢过你。”

这一句话，听得叶疏桐脸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得干干净净。

看着他们离去的方向，叶疏桐白着脸跟了上去。

......

到了医院检查之后才知道，姜稚妍需要大量输血。

然而刚好，叶疏桐和她的血型配对。

于是沈亦宸沉着脸对她说：“稚妍是因为你才受伤的，你就应该为此付出代价。”

叶疏桐忍了又忍，还是没忍住辩解道：“不是我做的......”

沈亦宸红着眼睛低吼道：“你还跟我狡辩!我都亲眼看见了你还不承认，当年亦瑶的事情还不够你长教训吗!”

“这是你欠稚妍的，你必须去。”

叶疏桐嘴唇抖了抖，却也最后还是只说出了一个“好”字。

输完血后，叶疏桐的脸色苍白的更加可怕，手掌还没有处理，伤口看起来极其狰狞恐怖。

可最疼的，还是胃癌的又一次复发。

还不让她休息片刻，她就看到沈亦宸朝她走了过来：“叶疏桐，你去帮稚妍买她爱吃的板栗。”

叶疏桐一愣，咬着牙轻声道：“能不能这次先让别人去，我现在胃不舒服......”

沈亦宸冷冷地盯着她：“这就是你赎罪的方式?如果是这样，那就别出现在我面前了。”

叶疏桐哑了火，再说不出一句话。

她强忍着撑起身子，才为姜稚妍买来了几袋板栗。

“你来帮稚妍剥。”

叶疏桐愣了愣，抬眼看去却只能看到沈亦宸冷清的侧脸。

姜稚妍闻言嗤笑着说：“我胃口大，麻烦叶小姐把这几袋子板栗都剥完喽。”

叶疏桐抬手剥起了板栗，不知道过了多久，她的十指磨损受伤，整只手都染满了鲜血。

姜稚妍这才开口：“算了，我现在又不想吃了。亦宸哥哥，给我喂点水好吗？”

沈亦宸静静地盯着叶疏桐的手看了好一会儿，才拿起碗动作轻柔地给姜稚妍喂水喝。

姜稚妍得意地看了叶疏桐一眼：“亦宸哥哥，我还想听你给我唱你作的那首歌。”

沈亦宸安静了片刻，便轻轻唱出了声：“那年的你，笑容在我脑海中铭记......”

叶疏桐几乎恍惚了一瞬间，反应过来时，只觉得一颗心被针扎了似的，泛起密密麻麻的疼意。

这首歌叫《予桐》，是高中的时候，沈亦宸向她表白时为她唱的歌。

他说，这是为她所作的歌，这辈子只会唱给她听。

可现在再次听到这首歌，却是他为别人所唱了......

叶疏桐一下子红了双眼，拼了命才忍住泪意，脸色却苍白的吓人。

“给我再去买束花吧，这里空气不清新，我需要点绿植。”

这次不用沈亦宸再发号指令，叶疏桐就赶紧走了出去，再待在这里，她的胸腔只会疼痛的更加厉害。

附近没有花店，叶疏桐跑了好远才买到姜稚妍要的花。

她虚弱地地拿着花上楼梯，腹部传来一阵绞痛，叶疏桐眼前一阵阵地发黑，整个人都摇摇晃晃起来。

于是一个没站稳，叶疏桐脚底踩空，整个人便从楼梯上滚了下去。

她重重滚落在地上，额头被尖锐的阶梯磕

破，巨大的疼痛让她彻底失去了意识。